南航教工报
从小生活在塞北的我,习惯了草原上大漠孤烟,长河落日的雄奇,习惯了风吹草低,牛羊遍野的壮阔,却一度不曾领略江南温山碧水的旖旎,温柔,含蓄……。记得中学时读白居易的:“江南好,风景旧曾谙,日出江花红胜火,春来江水绿如兰,能不忆江南”,念王安石的“春风又绿江南岸,明月何时照我还”等诗句中流露的无论是对对江南的缱绻思念之情,还是描写江南美景的传神妙笔,都是那么地令人如痴如醉,无限憧憬……。
一纸高考录取通知书不仅圆了我的大学梦,更圆了我的江南梦,这些年来宁杭之间江南之地留下了我太多寻幽探胜的足迹,其中最爱者莫过于太湖,几年来数度造访,然仍感常见常新,在我心底里,太湖就像是一个缥缈美丽的梦境,又如一幅秀美瑰丽的画卷。
我第一次看到太湖正值暮春时节,车行渐进太湖,远远望去,地平线入眼渐青,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将要喷薄而出,蓦地,映入眼帘的巨大水域真可谓浩浩漡漡,横无际涯,我一下子惊呆了……。辽阔的水面在和煦的春风中泛起涟漪,太湖大桥潇洒而飘逸地横卧于湖面,颇有“长桥卧波,未云何龙”之概。彼时正值西山枇杷果熟,登西山,吃枇杷,赏太湖之无垠,听太湖之涛声,实有“天朗气清,惠风和畅,仰观宇宙之大,俯察品类之盛,所以游目骋怀,足以极视听之娱”之境界也。
西山太湖给我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,却一直未曾故地重游,后来所见之太湖虽均无那里水域之开阔,然风致却丝毫不逊,各尽其妙。
“太湖绝佳处,毕竟在鼋头。”,郭沫若先生这样对太湖鼋头渚发出感慨。我去鼋头渚正值太湖樱花节期间,烂漫的樱花布列于长堤两厢,春风吹来,落英缤纷,飘飘似雪,远观群峰苍翠,湖天一色,近览水汽氤氲,波光粼粼,山水确然雄壮悦目,只是商业气息浓了些。晚唐诗人汪遵写了《五湖》一诗,对携西施归隐太湖的范蠡大加赞赏:“已立平吴霸越功,片帆高飏五湖风。不知战国官荣者,谁似陶朱得始终?”因此,这里借范蠡和西施的历史传说更俱声名。至今,太湖里的蠡湖公园,陈列着各种碑刻和文物古迹,记载着历史的风云,当你在千步长廊里曲径通幽,移步换景之时,看着桃红柳绿的“西施庄”,眺望波光荡漾中的片片白帆,更是让人们吊古追昔,遥想着当年范蠡和西施泛舟太湖的万种风情……
更有耸立于太湖之上充满神话色彩的七十二峰,晨曦晚照,阴晴雨雾,沉浮波涛之间,时隐时现,若有若无,宛如缥缈的仙境……
我所游所见最多之太湖水域却是妻从小生长之地—宜兴一个滨湖的小镇。从镇上骑车到太湖边不过十分钟的路程,穿越田间小路,经过一个村庄,幽静而略显狭窄的青石板小路凸显出盎然的古意。出了村庄,沿小路蜿蜒前行,太湖便逐渐呈现于眼前,这里的水面并不是一望无际,远处有马山挡住了远眺的视线,但水域之大也甚为可观。我曾暗自庆幸这里没有开发成旅游景点,因而保留了原汁原味的太湖风貌。听湖边的人讲,十几年前,湖水还是清澈见底,游鱼细石直视无碍。近年来由于各种污染,已不可复睹当年之盛况,了解太湖的人无不深以为憾。可能是由于尚未开发的缘故,这 带的湖水依然算得甚清,湖面亦无什么油渍和杂物。
每次陪妻归家省亲,无论春夏秋冬,不管风霜雨雪,我必到太湖。有时携妻与三两亲朋同往,有时独自前往。每次太湖都会留给我不同的印象,每次去对我来说都是忙碌之余的一次莫大享受。
记得前年初夏时节的一天晚饭后,我突发奇想:晚上去看太湖!久居镇上的人也说他们几十年都没有想过晚上去湖边,于是几人说去便去,那真是一个令人难忘的夏夜。我们走在黑黢黢的田间小路上,本应是满月,天上却飘着些许的云彩,把月色遮掩得朦朦胧胧。四野一片宁静,寥落的的蝉声和池塘里的蛙声此起彼伏地应和着。我们来到湖边,湖面上笼着一层轻轻的薄雾,不远处几盏灯光是渔船上的灯火。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渔灯。每一盏渔灯都在湖面上铺下长长的影子,忽然一阵风来,湖中的灯影散作了细碎的波光。从前读查慎行的“月黑见渔灯,孤光一点萤;微微风簇浪,散作满河星。”不正是此情此景之写照吗?初夏之夜,湖面上吹来的风还颇有些凉意,随着风势渐强,天上的薄云和湖面的轻雾一扫而空,一轮皓月如冰轮,似玉盘,洒下万道清辉,月光是如此地皎洁,空气是如此地纯净,整个湖面沐浴在银色的月光中,湖面泛起粼粼的细浪把月光衬托地愈加清澈,愈加柔和。身当此境真是莫知天地之在湖海,湖海之在天地……
每每与妻谈起,愿约二三知己,驾一叶扁舟泛于太湖之上,听吴侬软语,效范蠡西施之故事,倦则小睡,醒则倾谈,不亦乐乎!然妻以“危险”劝止,坚不允行,于是这一夙愿今日犹未得偿……